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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终于进帐了(第1页)

    黄昏时分,在朱元丰的一再催促下,范宁只好告辞离去,带着朱元丰去了自己家。    就在范宁刚走,朱佩便开始埋怨祖父。    那块溪山行旅石那么珍贵,祖父也好意思白要人家的东西    朱元甫笑着对孙女道:他不是送我当寿礼吗既然是寿礼,我当然理所当然收下。    人家的寿礼已经送了好不好,那两瓶酒三阿公当成宝贝一样,说明也很贵重,哪有收两道寿礼的祖父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朱元甫哈哈笑了起来,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祖父是和你开玩笑的,说实话,范宁的东西我还真不敢白拿。    朱佩着实有些不解,那祖父为什么要收下    朱元甫爱怜地拉着孙女的手道:我开价一万两银子,范宁都没有动心,而是把溪山行旅石送给我,这孩子很大气,我当然也不会白要他的石头,只是那个时候再提钱就俗了,以后我会还他这个人情。    停一下,朱元甫又笑道:你周伯伯也是一样,他只是和范宁开玩笑,那块石头他同样不会白要,这个人情他会还的。    朱佩小声嘟囔道:那块三潭映月石,我可没有打算还他的人情。    朱元甫微微笑道:你不是准备投他店铺三千两银子吗那块三潭映月石就当是投资的利息,你心安理得收下就是了。    就是嘛!他欠我的高利贷,哪有那么容易还清的。    提到投资三千两银子,朱佩立刻伸手笑嘻嘻向祖父讨钱道:那三千两银子是我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投给那臭小子我就怕他亏没了,不如祖父借给我吧!    朱元甫眼睛瞪大了,这个小家伙算盘打得精啊!人情她要拿,钱却让自己出。    祖父,好不好嘛!    朱佩拉住祖父的胳膊撒娇道:三千两银子对你还不就像毛毛雨一样    朱元甫实在拿这个宝贝孙女没办法,只得答应了,好了!好了!祖父答应你就是了。    朱佩心中暗暗得意,只要祖父掏出钱来,什么客源啦!货源啦!他能不管吗    .......    老爷子,这里就是我家,你要的东西就在我家里。    范宁带着朱元丰来到家门口,他用力敲了敲门,娘,我回来了!    片刻,门吱嘎一声开了,张三娘见儿子回来,笑道: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寿宴晚上才结束吗    我倒是想晚点回来,可是有位老先生等不及啊!    张三娘这才发现儿子身后还跟着一个老者,她吓了一跳,宁儿,这位老人家是.....    朱元丰笑道:我是朱佩的三阿公,有点事请令郎帮忙,打扰了。    啊!大官人快快请进。    张三娘听说朱大官人的兄弟,她顿时有点手足无措,连忙道:宁儿,你快请大官人进屋坐,我去找你爹爹。    娘,不用去找爹爹,老先生就和我聊聊县士比赛之事,等会儿就回去了。    张三娘犹豫不定,她想了想便道:好吧!宁儿,你招呼客人。    老先生请跟我来!    范宁带着朱元丰来到自己住的小楼,小楼房间大多空关着,范宁打开一楼的一间空房,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范宁的制酒车间了。    虽然张三娘比较喜欢搜儿子的房间,但在她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开明,她一般不会干涉儿子的赚钱大计。    范宁点亮了灯,朱元丰眼睛一亮,他立刻被范宁手中的灯吸引住了,这似乎不是油灯啊!    这是范宁自己发明的酒精灯,他将酒反复蒸馏提纯到七十度,就能用来照明了,但这只是他弄着玩,并没有什么商业价值,耗费的成本买根蜡烛都不止。    他原本考虑给父亲用来伤口消毒,但父亲用浓盐水消毒其实也不错,用不着酒精。    难道这是酒朱元丰闻出了味道。    应该说是酒精,酒的精华,它可以燃烧,不过提取太费事,而且耗费本钱太大,一坛平江府酒才能得到一杯,太烈了。    朱元丰心中却这个新事物充满了兴趣,他把玩酒精灯半天,这才放下灯来到房间中央。    在蒸馏酒没有出现之前,各朝各代的酒是一脉相承,酒的好劣以‘三酒五齐’来划分。    三酒分为事酒、昔酒和清酒。    事酒就是因为某件事而临时酿造的酒,比如过年的屠苏酒,端午的雄黄酒,冬至的冬酿酒,祭祀用酒等等。    因发酵时间短,所以口感比较差。    昔酒是可以短时间储存的酒,相对醇厚一些,一般市场上卖的酒都是昔酒,时间长一点就会发酸。    《水浒》中的好汉常骂,‘你这鸟店的酒是酸的!’指的就是昔酒,连武松喝的透瓶香也是昔酒。    昔酒很浑浊,酒糟和渣滓比较多,所以又叫浊酒。    清酒则是冬酿夏熟,储藏时间最久,酒色清亮,为酒中之冠,价格也是最贵。    李白诗云:‘金樽清酒斗十千’,就是说一斗清酒卖十贯钱。    东京汴梁各家大酒楼的当家名酒一般就是指清酒,范宁从京城带回来的中山园子当家酒千日春,就是一种清酒。    而酒中五齐是指昔酒的成色划分,根据酒的浑浊程度分为泛齐、醴齐、盎齐、缇齐和沉齐,五齐都是指浊酒,这里不细说了。    另外大宋还流行柑橘酒、葡萄酒、梨酒、青梅酒、椰子酒等果酒,再有就是契丹、西夏的奶酒,或者富贵人家泡的药酒等等。    朱元丰来到房子中央,看见一张颇大的炭盆,范宁用它来烧火。    炭盆上架着一口瓮,瓮上倒扣着一口小铁锅,这就是酒精冷凝器,铁锅嘴上挂着一根竹筒,冷凝的酒精就顺着竹筒流入碗中。    其实蒸馏的原理非常简单易行,就象隔着一张纸,一捅就破,可一直到南宋中期,蒸馏的工艺才终于出现。    老爷子,这就是我的加工秘诀!    朱元丰看了半天,他还是不懂。    范少郎,我实在看不明白,烦请你演示一遍吧!    范宁昨晚就已经准备好,他取出用剩下的大半坛平江桥酒,倒了半碗笑着递给朱元丰,老爷子,先尝尝这个酒。    朱元丰接过酒碗尝了尝,太熟悉了,就是自己作坊酿的平江桥酒。    这酒我知道,然后怎么做    这时,张三娘端着两杯茶进来,她眉头一皱,宁儿,你怎么在这里请客人喝酒,你不早说,我也好去准备几道菜!    娘!不是喝酒,我在教老先生酿酒,很重要的事情,您老先出去吧!    范宁接过茶杯,把母亲推了出去。    张三娘一头雾水,她见大官人十分专注,也懒得多问,转身走了。    房间里,范宁将酒倒入瓮中,一盆柴火已经点燃,不多时,房间里开始酒气弥漫。    蒸馏酒的技术核心就在温度控制,乙醇的沸点是七十八度,水的沸点是一百度,所以不能把水烧开,八、九十度是最好。    朱元丰瞪大眼睛看得格外仔细,他大概已经明白一点了,看起来很简单,为什么自己就想不到。    老爷子,关键就在温度控制,要保证水不能烧滚,但太凉也不行,差不多在水底冒泡那个温度最好。    水底冒泡,差不多就是八十几度。    朱元丰点点头,范宁的每一句话他都牢牢记住。    我做得器具还是太简单,酒气都溢出来了,最好上面密封起来,只开一个出酒口,就像甑一样。    这时,晶亮的烧酒已经顺着竹管滴滴答答流进粗瓷大碗中。    朱元丰趴在地上,盯住竹管口,眼睛瞪得溜圆。    范宁用小酒杯接了半杯递给朱元丰笑道:这酒很烈,老爷子喝了它,恐怕一般的水酒就无法入口了。    我来尝尝!    朱元丰接过酒杯细细品了起来,现在蒸馏出来的酒至少是五十度,入口颇辣,朱元丰将酒咽下,只觉一根火线顺着咽喉下肚。    他心中一惊,待一股暖意从胸腹间涌起,他顿时又惊又喜。    好!    朱元丰一拍桌子大赞道:痛爽之极,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这酒出来,京城其他正店都要跪在我脚下了。    越想越得意,朱元丰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范宁微微一笑,老爷子不觉得口感和我上午送的酒不同吗    朱元丰细细一想,还真不一样,范宁送的酒没有这么烈,而且隐隐有一种特殊的清香,格外的绵甜悠长。    对啊!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老爷子把勾兑这个环节忘记了    朱元丰一拍脑门,他就是酿酒大家,怎么会不知道勾兑,任何酒都要进行反复勾兑,才能除去初酿出来的酸涩口感。    平江桥酒本身就是勾兑好的成酒。    范宁就是根据苏轼的《酒经.酿酒》中的记录,‘酿者必屡尝而增损之,以舌为权衡也......’来进行简单勾兑。    现在烧出的酒太烈,将酒的烈度再降低三成左右,再少许加一点香料,看自己的喜好,这样兑出的酒口感就更好,老爷子是大家,就不用我多说了。    朱元丰点点头,我有天下最好的兑酒师,不过加香料这个想法倒不错,我也可以尝试一下。    朱元丰又指着范宁的酒精灯笑道:你说的‘酒精’是怎么做出来的    范宁呵呵一笑,就是一样的办法,把烧出来的酒倒进去再反复烧,烧三次出来的酒就能点燃了,我要提醒一下,提纯酒精很危险,不能遇到明火。    你是说,这酒是烧出来的    范宁笑着点点头,老爷子也亲眼看见了,就是用火烧出来的,我给它起名为太湖烧酒。    太湖烧酒!好,这名字就与众不同。    朱元丰从怀中取出半块玉递给范宁,你拿这半块玉去长洲县的朱氏银铺,告诉王掌柜,银号是七五四,然后凭这半块玉可以取三千两银子。    范宁一怔,老爷子这是做什么    朱元丰微微一笑,这是另外给你的,店铺我会替你买下来,半成的佣金我也会给你,你不是要开奇石馆吗进货是要钱的,我估计你没有。    范宁连忙推却,老爷子,这样不行,既然说好了,咱们就按照说好的做,不能再变卦,再说,朱佩也要投三千两银子。    朱元丰硬把玉塞给他,笑道:这三千两银子我可不是白给你的,我还有条件呢!    范宁再三推辞不过,只得接下玉,无奈道:老爷子请说!    朱元丰笑眯眯道:我有三个条件,第一,这个酒精灯我很有兴趣,我发现它比油灯亮得多,而且不涩眼睛,这可是好东西,这个技术就算你把它卖给我,我会高价把酒精灯卖到皇宫去。    其次是你这套烧酒的器具我要带走,我怕回去就忘记了,最好你再给我画一套制作烧酒的器皿图纸。    第三个条件,就是你抽两天时间到平江桥酒坊,好好指点一下我的酿酒师和兑酒师,怎么样这三千两银子可不是好拿的吧!    朱元丰当然不是钱多烧得慌,非要给范宁三千两银子,实在是他心中没底,用一个卖石头的门面换取酿酒的关键技术,他占了大便宜。    这种便宜可不能占,就算范宁年少,没有意识到自己吃亏,但他父母呢    一旦他父母感觉这个交易吃了大亏,十有八九会再把这个酿酒技术卖给别人,自己的独家占有就会成为泡影。    这就是占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朱元丰在商场混迹多年,他深知这种便宜千万占不得,必须把该给钱都补上。    范宁点了点头,这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不过我要提醒老爷子,这个烧酒技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朱元丰一阵苦笑,到底是谁怕谁泄露技术。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几个酿酒师和兑酒师都是跟了我三十年的老人,对我忠心耿耿,倒是你这小子让我不放心,别再出去显摆你的好酒了,我就担心你家门槛都会被各地涌来的酒商踩断。    范宁微微笑道:老爷子就请放一百个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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